“快趴下，小兔崽子！”戴松烛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怒喝声。如同教官严厉的训斥一般，命令蕴含着不容拒绝的力量。
戴松烛不假思索，立即遵循指令卧倒在地。几乎在同一瞬间，一连串愤怒的子弹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，身后便是枪械开火的雷霆。热浪席卷而来，戴松烛犹如置身熔炉的底端。
这是数挺重型电磁步枪齐射时才能展现的凶猛火力。子弹可没有恻隐之心，它们如撕布机般直接将感染体扯成了碎片。倘若戴松烛在趴下前有过哪怕一丝犹豫，他的下场就会跟眼前的感染体们一模一样了.
戴松烛趴在地上，大脑一片空白，甚至连抬头查看眼前状况的胆量都没有。头顶震耳欲聋的巨响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最终停歇了下来。
“通道暂时安全了！”背后，一人在确认安全后喊道。在他目光所及之处，整条走廊上都堆满了感染体残缺的肢体。
“喂，快进来！”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则在催促着戴松烛，“喂，听见没，你傻了吗？得亏我们还舍命来救你，不如就这样把你丢下怎样？”
实际上，戴松烛正忍受着剧烈的耳鸣，迷糊中他们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异世界。
“啧。”声音熟悉的人只得直接将他拉入了走廊旁的维修通道内。
本来还在混乱地思考什么时候枪火才能停下，那人的拉拽总算是将戴松烛拉回了现实。
而等戴松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时，他更是彻底清醒了，如同被迎面泼上了一盆冰水。
那些人是刚刚和平峰山交火的士兵们。
士兵们用鄙夷的眼神瞥了戴松烛一眼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维修通道的深处。不能手刃敌人已经足够让他们气恼了，显然他们无法忍受和戴松烛共处一室。
而将戴松烛拉入安全地带的人，此刻正忙着旋转阀门，将舱门重新封锁。音调熟悉？因为他就是基地的最高指挥官，曹断恶。
摆在戴松烛面前的可就不仅仅是尴尬了。尽管此时此刻军方没有展现敌意，但就他们指挥官有仇必报的脾气而言，曹断恶绝不可能就此咽下被徐涛陷害的愤恨。
他们为什么会出手救下自己？不会是认错了？警卫作战服和士兵的差别有这么小吗？不会是下一秒，就在士兵们恍然大悟的瞬间，他们便会立即举枪将他射杀吧？
戴松烛靠在冰冷的铁壁上，脸色充满了错愕。
迟疑之中，戴松烛将自己的电磁手枪再度举了起来。虽然自己没有以一当十的勇武，但擒贼先擒王，曹断恶就在他的身边！
“啊！”腹部突然传来了剧痛。还没等戴松烛反应过来，自己的武器便已被抢了过去。
等戴松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，他已经被完全制服了。电磁手枪被曹断恶抢走，被用来指着他的脑袋。尽管因先前的偷袭而负伤，但常年征战中积累的战斗技巧可不是戴松烛能轻易望其项背的。
因战斗而破破烂烂的军官制服反而更加衬托出曹断恶的凌厉。戴松烛还记得，以前在军方基地内参加警卫培训时，曹断恶作为教官的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。要说事到如今他的眼神究竟在哪里发生了改变，那大概是眼中的那道寒锋吧。
“平峰山避难所警卫队队长，戴松烛，我认识你。”曹断恶将手指放在扳机上，没人确定他究竟会不会弯下指头，“即便加上我的部下，你当时参与军事特训时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。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，在魔鬼集训中，参训警卫只有你一人坚持了下来。究竟是什么让你没有选择放弃？警卫队长的特权？随意欺压百姓的特权？成为监督长走狗的特权？”
什么？曹断恶抛来的问题让戴松烛有些不知所措。但他必须认真回答，接下来的答案也许会决定自己的生死。
“我……我必须学会如何去守护，尤其是那些重要的人……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人们。晋升为警卫队长，是最理想的方式。”
“守护人民？奇怪的答案。这倒是解释了为何行动报告上总会出现你的名字，”曹断恶的手指抽离了扳机，继续说道，“但再多所谓的的自我牺牲，没有最终考验又能证明什么呢？到那时，你仍然能保证自己决心吗？”
通道外的空间中，激烈的枪声与嘶吼声渐渐陷入了平静，有组织的抵抗开始销声匿迹。
“我……”最终考验？戴松烛不明白。
“算了，反正时间会验证你的谎言。”曹断恶似乎是想通了什么，他决定暂且放戴松烛一马。随后，枪口朝下，指向了地面。
“为什么你们要救我？我亲眼看见了徐涛伏击了你……”
“我必须强调一点，我并不是在救你。”曹断恶捂着腹部的伤口坐到一边，手里把玩着夺来的电磁手枪，“你的监督长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，他就是导致我的基地被毁灭、兄弟姐妹们成为面目可憎的怪物的罪魁祸首。明白吗？别产生我会对他的帮凶心慈手软的错觉。”
没有在救我？戴松烛不明白曹断恶的意思。既然并没有搭救的意愿，那又为何要帮他解决感染体的围困呢？
“徐涛这个混蛋又能打些什么小算盘呢？哼。不过是背叛盟友、欺瞒百姓、以权谋私的小人罢了。要不是有军人绝不能袭击无辜平民的铁则……”从曹断恶的脸上，戴松烛看见了能燃尽一切的怒火，“不如这样，让我告诉你我的主意吧。接下来，戴松烛。你要成为我复仇的见证者、最痛苦的见证者、不得不亲手处决那个背叛者的屠夫……但凡你还试图坚持自己的信念。当然，堕落才是我最喜闻乐见的结局，就像我见证过的无数实例一样。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戴松烛迷茫不解。
“知道吗？相较而言，不如我在这里直接将你毙了，对你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结局。正好，我中意你的左轮，不如我们来玩一把俄罗斯轮盘赌，如何？”突然，曹断恶似乎改变了主意。
“等等，你不能出尔反尔……”戴松烛突然慌了神，他一心挂念着小兰的安危。
戴松烛的举动反而让曹断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：“真的吗？让你恐惧的，究竟是贪生怕死，还是心有顾虑呢？”随即，曹断恶随手一抛，将电磁手枪扔了出去。
他的举动完全出乎戴松烛的意料，因为曹断恶竟将武器丢回了戴松烛手中。
“来啊，我可是个友善的东家，游戏由你开始。”曹断恶拍拍自己的胸脯，“告诉我，你和徐涛统统是一丘之貉，然后扣下扳机。”
眨眼间，整个维修通道内便只剩下了戴松烛和曹断恶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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